图源自视觉中国

(资料图片)

今年7月，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视频会议召开，医药领域的反腐风暴就此愈演愈烈，医药板块跌势一往无前。

8月7日，市场情绪跌入谷底，Wind医疗保健指数（882006.WI）跌2.94%，创年内最大单日跌幅，A股医药板块400多只个股中，仅20余家上涨，超过九成个股出现下跌。单个交易日内，医疗保健板块整体市值蒸发超2000亿元，多只个股跌停。

8月8日，Wind医疗保健指数收涨0.8%，市场恐慌情绪有所缓解。

过去一周，行业内风声鹤唳，学术会议推迟消息不断，更有医生拒绝线下拜访，多家上市公司纷纷公开回应。

值得注意的是，7月至今，已有3家上市公司掌门人被立案调查。同时，IPO领域也掀起了核查风暴，本就被监管层重点关注的销售费用问题再次被放到聚光灯下。

另外，本次医疗反腐深入医院端，剑指医院“一把手”。根据赛柏蓝统计数据，截至8月6日，全国已公开通报被查的医院院长、书记已达到168位，真实数字或许更多。连日来，也有多个省份公开发布反腐工作计划，并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节点。

股市大跌，企业掌门人立案事件频发

7月21日，国家卫健委联合多部门召开了一场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医药反腐整治。一周后，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

会议指出，要集中整治医药领域腐败问题是推动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净化医药行业生态、维护群众切身利益的必然要求；要以监督的外部推力激发履行主体责任的内生动力，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

该会议指出，要以“零容忍”态度坚决惩处腐败，大力营造风清气朗的医药领域发展环境。这成为本轮医疗反腐的政策转折点，二级市场闻讯大跌。

会后的第一个交易日（7月24日）至8月7日的11个交易日内，有149家公司的下跌天数超过7天，更有53家公司的跌幅在10%以上。

其中，吉贝尔（688566.SH）下跌时间最长，有10个交易日，累计跌幅高达26.12%，而丽珠集团（000513.SZ）、汉商集团（600774.SH）、恩华药业（002262.SZ）、ST南卫（603880.SH）在本轮下跌中出现了跌停。

股市重挫之下，上市公司掌门人被立案调查事件频发。

8月7日，人福医药（6000079.SH）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艾路明于当日收到证监会《立案告知书》，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证监会决定对其立案。对此，人福医药表示，上述事项不会对公司的日常运营造成重大影响。

稍早一点，7月31日，赛伦生物（688163.SH）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之一、董事长、法定代表人范志和于2023年7月29日收到上海市监察委员会签发的《留置通知书》和《立案通知书》，范志和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实施留置并立案调查。赛伦生物表示，本事项不会对公司正常生产经营产生重大影响。8月1日，上交所对赛伦生物下发监管函。

7月5日，医疗软件开发企业卫宁健康（300253.SZ）发布公告，证实其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周炜7月1日被广东茂名市监察委员会实施留置措施。而之前有裁判文书显示，周炜在公司上市发行审核表决前夕存在贿赂发审委委员的行为。

除此之外，一份由国家审计署出具的广东省药品耗材专项审计调查报告显示，自2023年5月底至7月，国家审计署派出的审计组对广东省（不含深圳市）药品和高值医用耗材生产经销使用情况进行专项审计调查。

该报告披露，丽珠集团、一品红（300723.SZ）和一方制药3家药品生产企业存在虚增销售费用套取资金用于公关等用途，药品公关费用远超研发成本，会计信息严重失真。2021年至2023年5月，前述3家药品生产企业向1936家第三方商务推广公司支付费用，假借服务费用等名义套取资金40.77亿元，增加药品综合成本，推高出厂价格。

截至发稿，上述三家企业并未公开回应这一市场消息。

不断有企业走向反腐中心的同时，也有企业不断出面向投资者传递信心，20余家上市公司就本轮反腐风暴做出回应。

8月7日，恒瑞医药对于网传“办公室被抄”传言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表示，公司及下属分子公司、所有派驻机构没有网传情形，二级市场短期股价波动受多重因素影响，公司日常经营管理和业务状况一切正常。

百洋医药（301025.SZ）则表示，医疗反腐是行业回归正常秩序的必经过程，有利于行业的长期发展，百洋医药坚持以科技创新优化医疗场景；

方盛制药（603998.SH）指出，医药行业反腐一直是常态，国家强力推进反腐，整个行业将会越来越规范，也有利于企业的高质量、健康持续发展。公司已经设立审计监察部门，加强对关键岗位人员的监督检查，对关键岗位人员的对外兼职、对外投资、廉洁守法等方面行为进行规范，始终严守合规底线，以高标准、严要求，全方位打造合规文化，促进公司健康可持续发展。目前公司日常经营管理和业务状况一切正常。

重药控股（000950.SZ）回应投资者称，公司始终坚持守法合规经营，医药行业反腐不会对公司运营造成不利影响。公司坚决支持国家开展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集中整治医药领域腐败问题是推动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净化医药行业生态、维护群众切身利益的重要举措。医疗反腐是行业回归正常秩序的必由之路，有利于行业长远健康发展。

……

销售费用成核查重点，会议费备受关注

反腐风暴同样刮到了上市“预备役”领域，两大交易所对于此次全链条的系统治理也已表态。

在上交所在最新一期的《审核动态》（2023年第4期）中，上交所围绕“医疗IPO企业开展销售推广活动”，向中介机构提出四大关注要点，一是各类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二是各类推广活动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三是各类推广活动相关内控制度的有效性；四是经销商、推广服务商同发行人及其关联方的关联关系及交易公允性。

其中提到，发行人各项推广活动如学术会议、展会、客户拜访、调研咨询等开展频次、参会人数、收费标准、人均费用是否合理，推广服务费率与同行业公司相比是否存在显著差异等问题。

继上交所后，北交所也接力加入。

北交所在《发行上市审核动态》2023年第2期（总第6期）中，分享了两起因公司推广费核查不充分撤回IPO申报的案例，监管部门在审核中发现，中介机构在尽职调查工作底稿中无支持性证据，而且在异常推广商的核查不充分。比如，推广活动缺乏学术推广会议申请表、签到表、 现场照片、会议资料、调研报告等；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与关键推广商存在个人资金往来情况，保荐机构未说明相关资金往来的合理性。

对医药企业推广销售模式下推广费的商业合理性，是否满足依法规范经营的发行上市条件，北交所给出了四大审核关注重点，一是内控制度是否健全有效，二是异常推广商相关业务发生是否真实合理，三是否通过资金流水核查有效排除异常资金往来情形，四是否充分获取相关外部证据等。

要知道，医疗企业的销售费用名目众多，一般包含销售人员的薪酬、市场推广费、差旅交通费等，市场推广费中又包含会议费、品牌宣传等，其中的会议费经常是销售支出的主要出口。而医药企业借以会议等市场推广活动的名义向医疗机构相关人员行贿，难以被辨别，是行业顽疾，一直以来也饱受争议。

早在去年下半年开始，IPO企业销售费用中的市场推广费就被重点问询，据了解，已经撤回上市申请的捷迅、汉王药业、深圳安科等公司，均在交易所审核中被追问推广服务费、商业贿赂等问题。

今年，河北一品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上会时，首先被要求说明的就是推广服务问题。拟深市主板上市的江苏知原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公司负责市场推广的全资子公司朗润医药，曾被税务部门认定虚开发票而受到行政处罚。

销售费用高企并非IPO医药企业专属，已上市公司更是极为普遍。2022年数据显示，上市药企中有89家销售费用超过10亿元，超过50亿元的公司有10家。

企业推广费中的会议费被视为行贿重灾区。8月以来短短数日，已有至少10起即将举办的医药行业学术会议、论坛等宣布延期，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陕西医学会、广西医学会等均有延期公告发布。

对此，有观点认为，虽有部分学术会议延期取消，更多合规活动仍在如期开展，合规的学术活动从来都不是反腐纠风行动的治理对象，但未来一段时间的行业共识将会是“非必要不开会”。

医院一把手相继落马，多省出台政策呼应反腐

药企通过带金销售、回扣将自家产品送进医院，已经司空见惯，随着医疗反腐的深入，销售费用高企的医药企业承受高压，在另一端，医院院长、书记也被打上了“高危”标签。

8月4日，广东3家医院的干部都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通报——揭阳市第三人民医院党支部书记、负责人林铁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汕头市潮南区中医医院党委书记、院长蔡宗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江门市新会区人民医院原党委书记黄锦联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5日，西藏纪检监察网发布消息，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党委书记唐荣科涉嫌严重违纪违法；7日，揭西县原卫生局党组书记、局长张壮权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和取消退休待遇。

据赛柏蓝不完全统计，截至8月6日，全国已公开通报被查的医院院长、书记已达到168位，其中，有约12起为涉事人主动投案。

被盯紧的院长、书记也是高额回扣主要流向的角色。根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此前披露的云南省普洱市案例，一台进口价为1500万元的医疗器械直线加速器，医院的购入价格是3520万元，医院院长吃掉回扣1600万元。

在此背景之下，多个省份已经出台了具体的反腐工作计划。

7月19日，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医院要求全院医务人员自查自纠，主动清退2018年-2023年5以来所收受的讲课费、培训费、研讨费等不合理报酬。重点针对在与企业合作交往过程中，收受医疗器械、药品、试剂等生产、经营企业或人员以各种名义、形式给予的钱物等“红包”回扣问题。

7月24日，佛山市卫生健康局召开全市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会议。

8月2日，广东省卫生健康委等13部门联合发布《广东省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联席工作机制成员单位及职责分工》。

8月4日，山西省纪委监委召开全省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会议指出，全省纪检监察机关要深刻认识开展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要把握政策策略，坚持实事求是、宽严相济，惩治极少数、教育挽救大多数。

8月7日，山东省纪委监委召开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省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会议指出，坚持严打开路，全面排查问题线索，注重突出查处重点，严厉打击行贿行为，精准把握政策策略，推动形成强力震慑。

同日，上海市卫健委、市公安局等十三部门联合发布通知，要求各医疗机构重点围绕高值耗材、整治“红包”、回扣、医德医风教育等三个专项行动内容，于今年10月底前完成自查自纠工作。

另外，北京、福建、海南等多地卫健委在官网公布举报电话，明确推进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

医院方面也在开启自纠自查。

7月4日，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印发了《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专项整治活动方案》；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发布的《深入开展不合理取酬专项清退工作实施方案》要求，全院医务人员主动清退2018年至2023年5月以来所收受的讲课费、培训费、研讨费等不合理报酬。8月5日，上海中山医院微信号发布消息称，将开展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

（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 作者丨杨亚茹 ）